三五五 你还不够资格谈!

掷地有声!伍廷芳的话在一帮洋鬼子中间掀起了滔天巨Lang。不论英国人如何贬低,也不论法国人如何瞧不起,不可否认的是,在这个时代,德国的确是个新兴的强大的唯一可以跟英国人叫板的强国!就是这么一个强国,派遣了一支舰队外加搭载了一个师的陆军,仅仅一天,居然被一帮子土著击败了!德国陆军的战斗力在那儿摆着呢,整整一个师的兵力,放在非洲,横扫整个大陆都未尝不可。可在远东竟然败的这么惨!就连一向喜欢瞧德国人笑话的英国人都在琢磨着,中国人什么时候强大到这种地步了?

如果放任中国人继续发展下去,会不会演变成另一场**?这个念头仅仅在窦纳乐脑子里一闪而过,紧接着便被铺天盖地的喜悦所充斥。众所周知,德国人在全世界范围内跟大英帝国作对。在欧洲,德国人时刻挑战着英国的权威。在非洲,德国人公开支持布尔人,威胁大英帝国在南非的统治。如今又转到了远东……可算是碰了一鼻子灰,无论何时,看德国人吃瘪总会让大英帝国的绅士们偷着笑。

“远东的局势,因为这个变故而趋向稳定。毫无以为,新兴的关东军政府,有一定的军事能力。大英帝国可以趁机拉拢以抵御俄国人的南下,这么看来,有必要建议白金汉宫将中国人的战列舰交付了……”笑过之后,一眨眼的功夫,老辣的窦纳乐已经拿定了主意。那就是以此为契机拉拢关东军,打击德国人的同时,也打击俄国人。如果那个军阀头子何绍明够争气,保不齐就会迫使俄国人断了伸向东方的触手,从而转向欧洲。这么一来,英国不但少了个对手,还给德国人增加了个敌人!

相比于英国人的愉快,德国公使克林德这会儿脸色灰白,连哭的心思都有了。整整一个分舰队,还有一整个师的德国陆军,就这么一天的光景就成了中国土著的俘虏。这让他怎么跟徳皇交代?德国对胶东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,早在甲午之后便一直在谋划。之前的情报整理、分析,都是他克林德一手操作的。在他看来,关东军尽管有着甲午对日本人出色的表现,也不过是一帮会战斗的土著而已。根本比不上骁勇的德国陆军。一个师的兵力,还是出于慎重这才派出的。他怎么也想不到,关东军南下,地盘扩大了数倍,到处都需要驻防,居然在如此情况之下在胶东专门布置了重兵,仿佛有预知能力一般等着德国人一头扎进设计好的埋伏圈。台上伍廷芳神采飞扬地在说着什么,克林德这会儿完全听不见了。他脑子已经乱成一团,整个人只在琢磨两个问题。中国人有预知能力?不可能!那就是情报泄露了!该死的,追查,一定要追查到底!追查是后话,现在实际的问题放在眼前,那就是如何处理这八千名被俘虏的德国士兵。战败已成事实,德国已经丢了脸面,消息传回国内,必定哗然。若是处理不好战俘问题,他克林德也算到头了。

克林德想到这儿,脑门子上已经布满了汗珠子。一边用帕子擦拭着,一边用眼睛直勾勾盯着伍廷芳,就等着其赶紧讲完,自个儿好上去提前磋商一番。起码在即将到来的谈判之前,摸清楚对方的底线。他是对自己的国家知根知底。德国始终被英国牵着鼻子走,日子并不好过。德国崛起的太晚了,等到处理完国内那一摊子,睁眼看世界这才发现这世界上除了实在没法儿住人的南极大陆,各个大洲早就被列强插满了旗帜。没了资源产出与商品轻笑地,德国步履维艰。而与此同时,又要面对英国一轮又一轮的打压。德国的实际情形已经不容乐观,抽出这么一支混合舰队,已经是花费了不少的气力。如今战败,再想劳师远征,除非徳皇想把德国脆弱的经济拉入地狱!

“上帝保佑,幸好对手是中国人……”头上冷汗越来越多的克林德骤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。幸好对手是中国人……这话可以这么理解。若换了欧洲其他国家,碰上这么档子事儿,手里捏着近万德国俘虏。那一准就是进行谈判,讨价还价之后,德国肯定为此付出不菲的代价。可中国……克林德记得清楚,想当初中法战争,明明是法国人战败了,可在谈判桌上商谈一番,到头来法国人反而得到了之前想要的一切。

论国际地位,德国比法国只强不弱。论盟友,除了桀骜的约翰牛,克林德还真想不出谁会不卖德国面子。这么想来,这里头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……

克林德越想越兴奋,他甚至已经开始做白日梦,梦想着徳皇亲手为他颁发勋章了。正这个时候,伍廷芳结束了控诉一般的演说。管弦乐刚刚响起,始终盯着伍廷芳身影的克林德已经三步并做两步冲了上去。

他甚至连基本的外交礼仪都忘了,一脸的愤怒,开门见山斥责道:“外交大臣阁下,关于胶东发生的一切,请你务必给我,给整个德国一个说法!并且,必须给战死、被俘的无辜德人以赔偿!我必须提醒你,关东政府正在对第二帝国发出危险的挑衅!”

“挑衅?”伍廷芳笑了。有了一场巨大的胜利做底蕴,加之方才演说,与各国公使眼神交错之际粗略得到的信息,伍廷芳已经心里有数。他已经预先下了一个严谨的判断,德国人要想劳师远征,基本是不可能的!“公使先生,我认为您的用词很不恰当……一支全副武装的舰队,开赴我国领土,在没有任何说辞的前提下,骤然发起进攻。我国被迫发起的一场自卫反击,在您嘴里怎么就变成挑衅了?”

克林德脸色涨红,一时语塞。顿了顿,随即辩驳道:“我国的远东分舰队,是在徳皇陛下授意下,开赴胶东,针对教案讨要说法的。难道发生在贵国的这起不幸事件,德国没有权利讨要说法?”

“说法?公使先生,请别忘记,这只是一场民事案件,不涉及两国之间的问题。因此就派出一个舰队发起侵略战,贵国未免有些得势不饶人了吧?关于教案,我国必定给贵国一个答复。这只是时间问题……只是,在涉案的贵国神父,我们发现贵国的几位神父又牵扯了其他几件刑事要案,目前还在调查。公使请放心,待一切水落石出,必定给贵国一个说法。”

“你这是托词!”克林德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,嘶吼道:“三天,三天之内贵国必须给予答复,并立刻释放在押的德人。否则,德意志帝国保留发起战争的打算!”

闻言,伍廷芳脸色瞬间冷了下来。淡淡地道:“你要战我便战!公使先生,如果德国真有能力劳师远征,我国将奉陪到底!只是,不知贵国能派出多少陆军?一个师?十个师?哈……如果贵国真有诚意就八千名俘虏问题进行谈判,还是请拿出诚意的好。虚张声势在我们这儿用处不大!您还是尽快给国内发电报请求指示吧,请转告贵国政府,德军俘虏目前都关押在战俘营,营养、饮食、健康状况都还良好。我国等着贵国派出谈判代表团为磋商。”

“谈判代表团?痴心妄想!我,德国公使克林德,难道不能代表德国?”

“你?”伍廷芳上下审视一番,摇了摇头:“恕我直言,阁下恐怕还不够资格。”

伍廷芳最后的陈词,更像是在揶揄。瞬间,克林德的脸色变成了猪肝,颤抖着立定在那里,指着伍廷芳说不出话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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